审 讯
朱宜尧
刚进病房，确切地说，我刚迈进病房的第一步，电话响了，是局里打来的，说那个碰瓷的家伙抓了个现形。
连月来，小城发生了多起碰瓷案件。
真叫大快人心。
可审讯一直不顺利，那家伙负隅顽抗。加上缺少人证，暂时还没有什么好办法。听了审讯人员的汇报，我想会会这个老江湖。
推开审讯室的门，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略显棱角的脸上。
看见他，我突然一愣，怎么会是三娃子，他也认出了是我。
我的脸有些凝重，并示意审讯人员。等审讯人员刚一出了审讯室的一刻，三娃子立刻向我求情。
三娃子是老家的邻居，也是我的同学。在那样的年月，一个大饼子可以换一个媳妇，三娃子就用偷来的大饼子救过我的命，没有三娃子就没有我。三娃子学习又好，总是左邻右舍夸奖的对象，也是母亲让我向他学习的榜样，三娃子敢打架，经常为我出头。那时候我一直很感激他，我想有机会我一定要报答他。
昏暗的审讯室让两个多年未曾谋向的老邻居老同学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多少有些残酷。我一时不知所措。三娃子苦苦地向我求情，直到双膝跪地。
良久，我扶起了三娃子。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带他去医院的时候，下属问我，要不要带些警力。我摇摇头。
病房很静，只有母亲的熟睡的鼾声。三娃子站在母亲的床前，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母亲醒了，我告诉她三娃子来看她了。母亲高兴得像个孩子。抓住他的手，不停地看这看那。我对母亲说，三娃子可是小城的“大人物”。母亲说，打小儿她就没看错，三娃子一定是个有出息的人，是个做大事的人。
三娃子愧不成声。
三娃子走后，母亲问我，怎么那么像那个碰瓷儿的，母亲仍旧心有余悸。我说那个人已经抓住了，母亲这才摇摇头。
审讯一度顺利，三娃子甘心服法。
下属问我，我故似平静地摆摆手，心却五味杂陈。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