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心思
朱宜尧
我给母亲钱的时候，母亲推托着不要。母亲说，她不缺钱。尽管母亲靠着出租宿舍的一点微薄的收入，但母亲已经很知足了，这比他前些年在乡下强多了。母亲不要，我的心里更是愧疚。她说，本来应该给我钱，让我买了不少的药，怎么还能要我的钱呢。
说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去母亲那里了，这次去母亲那里，是母亲让我给她买药。
母亲的住处还是老样子，屋小且有些乱，我想帮着收拾一下，母亲不让，说是等我收拾完了，她啥也找不到。再说，没过几天，母亲还是把屋子拾掇成老样子，人老了就随她去吧。
母亲住的是六楼，腿脚又不好，还有楼道里的台阶不一般大小，不熟悉的会拌个好歹。那次差点磕到我的门牙。为这，我几次为母亲购房，都未能成。不是大了，就是地点偏，好地点都得五千多一平米。装修下来，每个房子都得三四十万。母亲不要，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小窝，其实母亲怕我花钱。
母亲的住处离我这里开车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但，就是这么近，除了少有的几次送药外，很少去母亲那里了。母亲不要钱，后来，想了办法，给母亲买东西。有一次冬天，我去买了几样菜，都开春了，我再去母亲那里的时候，菜还没吃完，母亲就放在阳台的阴凉处，温度比室温低，却又比外温高，菜已有些发黄，但勉强能吃。母亲说等我去的时候再做些给我吃。
母亲节省惯了，一辈子都是从牙缝里节省的人。给她买吃的，她不舍得吃，给她一些零花钱，她又不要，即便是硬是塞下了，她也会记在小本本上，等到一定的“时机”，总会“还”给我的。
有几次和妻子逛街，想给母亲买件像样的衣服和鞋，打电话问母亲，可母亲总是说不要，衣物和鞋是买不好的，必须得试着穿一下，合身了才行。然而我每次要扔些旧的衣物，她又总是拦着不让，她会把那些衣物拿到自己的住处。没几天，她会给她的孙子改件大短裤或是毛裤之类的衣物。剩下的几件能穿的，自己洗净，将就着穿。
母亲不缺吃不缺穿，又不缺钱花，这让一个想尽一些孝道的儿子来说，有些难。这次，母亲打电话过来，说她没药了，让再我捎给她一些，顺便吃个饭。
母亲做了一桌子的菜，就等着我吃饭呢。我们一家三口的到来，小屋显得满满的。喝了些酒，又看了一会电视，走的时候，母亲拿出一包东西来，让我捎回去，我打来一看，原来是上几次拿的药，我问母亲怎么没吃呢？母亲说产地不一样，怕吃了效果不好。
回到家里，我仔细看过了产地和批号，没错呀？又离期限远着呢？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母亲不在乎吃什么，穿什么，想想一大桌子的菜，她根本没吃几口；妻子上次买的衣服她还没穿呢；给她买的药也剩数过半。母亲什么也不缺，能缺的，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多一些到她那里吃顿饭，唠唠嗑，像小时候一样……
我想起了那段经典的台词：忙，忙，你们都忙，哎，还是忙点好呀。不觉间，眼里有种热乎乎的东西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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