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宜尧
一颗小球毛蓬松,
好像棉絮好像绒,
对他轻轻吹口气,
吹出许多小伞兵,
风啊风请把伞兵送一送,
待到明年三四月,
路边开满蒲公英。
很小的时候,这是母亲教给我的歌谣。那时候,只是感觉很有意思,没出几遍,便记住了。
每年的秋天,家乡的山坡、田埂到处都是蒲公英的身影,它们不屈车轮的辗压、阳光的暴晒,风雨的洗礼,依然盛开着鲜艳的黄花,结成一朵朵轻盈的种子。在风的吹拂下,离开了母亲的怀抱。
城里人吃蒲公英。小区的草坪上就有蒲公英。每到春天,他们挖回来洗净,再炸点鸡蛋酱,是一道很好的蘸酱菜。可在我们小村,从来没人去挖蒲公英。蒲公英不是什么稀罕货。
蒲公英不但能吃,它还有药用价值。前几天我患上了咽炎,打针吃药都不是那么理想,一位老大夫告诉我说挖蒲公英,熬水喝,清热利咽。此时正值秋天,我和妻子领着儿子一起去挖蒲公英。一边挖一边教儿子那首蒲公英的歌谣。儿子一边学一边找蒲公英。有时候,他发现一颗较大的蒲公英,便大叫起来,爸爸,快来呀!这有一颗大的!那种兴奋劲儿驱使我最先挖下儿子找到的那颗,哪怕是最小的。我知道那是儿子用心找到的,作为父亲我应该给儿子一些鼓励。
蒲公英熬水真的很奏效,几天下来,嗓子好多了,为了尽快治好,我每天早上都去挖,如果当天用不了我就把它晒干,好留着过些日子用。
那天早上,我突然发现在我晾晒的蒲公英里面有颗洁白的种子,没承想断了营养的蒲公英居然能结出那样洁白的种子。那是何等的爱,为了下一代,蒲公英能倾其生命所有,换回人间千朵万朵。此时,我想到了病驱年迈的母亲,想到了母亲教给我的那首歌谣,想到了只有五岁的不谙世事的儿子,一遍又一遍地学着那首歌谣,不觉间已是泪眼朦胧。我拿起那颗蒲公英的种子,轻轻地一吹,散了。心里默念着:一颗小球毛蓬松,好像棉絮好像绒……这时感觉到脸上有种热乎乎的东西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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