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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学[原创]  

2008-09-08 12:06:40|  分类: 小说 |  标签: |举报 |字号 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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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宜尧

 

我的中学是在红胜中学念的。

那时的红胜中学十里八乡的孩子们都在那里读书,还没兴去外地念书呢。我们的学校很有名气,这不光是升学率高,学校简直就是一个大花园,在农村中学中相当不错了。门前的两排的樱花,一到春季,樱花盛开,粉的、白的交杂着,甚是美丽。我敢说从红胜中学毕业的,没有一个不在那里照过相的。

学校的整体建筑是“口”字型的教学平房,中间有一座假山,最初的时候,假山的周围有着清澈的水,养着数条各式各样的鱼。假山两侧是最具有我校特色的葡萄园,春天雨后的葡萄园的绿色青翠欲滴。夏天更是纳凉的好去处,间或某个清晨,会听到学生在园里背单词背古文。一到葡萄成熟的时候,葡萄的外面沾满了白濮儿,一串串紧紧地挨着,让你垂涎欲滴。

学校主体建筑――教室的东面很大一块地是足球场,那块地大到从教室走到厕所,要穿过足球场,足足得花掉七八分钟的时间,每次课间我们都跑着上厕所。南面是学校的自留地,种着瓜果蔬菜什么的。春天同学们播种,秋天我们又一起收获。

我要讲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学校。

我所在的班级是89班,班组的来历是从建校开始算起,到我那个班已经是第89个了。班主任姓万,叫什么已经记不起来了。不过起初他教过我哥。他见到我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你叫王明理,王明哲是你哥吧。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很好。可是后来的事情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我有一个同学,和万老师住一个村。他说万老师爱喝酒,他的妻子为了能让他戒酒,居然把老鼠泡在酒里,他照喝不误。这件事情他们村人人皆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老鼠泡在酒里的情形,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从后来的教学中,万老师经常喝得通红的脸,满嘴的酒气来给我们讲二元一次、二元二次方程的。有时候,我早晨他看见他来了,可到数学课的时候却由别的老师来代替,我想可能是头一天喝多了。

有消息传出,他是当兵转业的,并无多高的文化水平。后来得到印证,因为我们在课间玩单杠的时候,他把当兵练过的那种单杠训练方法如数地演练一番。

当然,万老师虽然当过兵,我觉得我们的成绩与他当兵并无因果关系。可事实却是如此,我们班的学习成绩总是在走下坡路。别的不说,我考上红胜中学的时候是全校排名第27名,那是600多名的学生中我排名第27,很长时间我都引以为自豪,可一年之后,自豪变成了自卑。我的成绩来个大掉个儿,不光是我,我们班在十个班级里排名倒数第一,在我们班排名第一的同学都进不了别的班前十名。

学校那时候实行月考,每个月都要检测一下学生的成绩,或者说教学质量。每一次我们班都是打狼。成绩一公布,万老师就把那些不及格的学生叫出来,一字排开,站在讲台上,面朝黑板“三点一线”,约摸着快要站累了,万老师让他们转过身来,拿起教科书在每个人嘴巴子狠狠地扇上一下,有一次打到最后一名同学书都扇飞了。这期间要是有同学站不好、不标准,或者说打嘴巴子的时候躲闪了用手挡了,他会劈头盖脸的又是一番。

那一次也有我,而且那一次人数最多,讲台不够站,不及格的学生就站在自己的座位上,一个一个地等候处理。离及格差一分一个嘴巴子,最多的那位仁兄挨了十几个,脸都肿了,失去了感觉。说句实话,那时候我们真不争气,不就是二元一次方程,不就是函数什么的吗,就是弄不明白,现在想来也不完全怨万老师。

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半年,出事了,出大事了,要是现在来看的话,肯定是大事,但在当时绝对是小事。因为我们同年级的一个学生因为不堪老师的“教诲”,而服药自杀了。当时我们听到这样消息完全惊呆了,像我们这样的调皮捣蛋的家伙,挨打也就挨打了,有时候想想来气,准备砸他家的玻璃,可我们那个村离万老师所居住的村子有六七里的路程,到了夜里阴森森的,即便有这样的想法也一直没有人去实施。和万老师住一个村的同学也有不少挨过体罚的,可也没有一个同学去做,有的沾亲带故,有的害怕万老师逮着。没承想,这位同学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还是个女同学。听说她写完遗书,把自己捆在床上才喝的药。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个女同学的死,跟万老师绝对没有任何关系,那是因为还有一位和万老师一样严厉的老师,只不过那位老师没教过我。幸哉,幸哉。

后来,我们亲眼见到教育局来人调查此事了,那个自杀的女同学的家长也来了,但模样已经忘记了,他们红肿的眼睛至今还会时常想起。那时候我就在想,人啊,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能选择自杀,因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还有更多的人,还有牵挂你的人,还有视你为生命的人。再后来,事情不了了之了。事情的原委能知道的也就这么些。但我亲眼看到那位老师还在教课,而且毫发未损。

那段时间,教我们的老师都收敛了不少,万老师从体罚改为“训”。

但效果很好。有例子为证。

我们班里有个姓阚的学生,他母亲就在我们学校的铁栅栏外卖雪糕。风里来雨里去的,挺不容易的。但这一切,对于初中二年级,又没经历过太多苦难的孩子来说,根本没有体会到生活的艰辛。这一切万老师观察得一清二楚。万老师也去过他家,但绝对不是家访,是因为我们勤工俭学时万老师去他家吃过饭。阚学生的家给万老师的印象只是一个矮草房,窗户订着塑料布在风中呼拉呼拉地响。

那次万老师在训他的时候,把这事儿都说了,是当着我们全班同学的面儿,还说了最为重要的细节,以至于我在刷碗的时候总能想起来。他说,你家的碗里面倒是挺干净,你再看看碗底都上漆了,让人没法端。我真佩服万老师的细心劲儿。

从那以后,阚学生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从“捣蛋”一下子变得“成熟”了。他真的发愤图强了,不管是什么时间,都能稳稳地坐在教室里,拼命地学习。学习成绩一直在上升,万老师可能是因为这次,他再也没有训过阚学生(我没记错的话他后来考上了二中,又考上了大学)。但没过多久我想是因为那件事的不了了之,他又开始他的“三点一线”军事政策了。

因为这一切,从入学的十个班级的600多名学生,到初中二年级末,转学的转学,退学的退学,学生减少了一半,班级不得不面临着“整编”,其中就有我们89班。没有人留恋,更多的人选择退学,更多的人把这一结果都怨恨在了万老师身上。别的老师都不愿意要我们89班的学生。你想呀,你要是班主任,你愿意要我们这群废物吗?想想也不怪老师。到后来,我们能在别的班级念的也只有十来人,毕业照我们都没照。

其实红胜中学的老师不都是像万老师那样,一个当兵的能教初中数学,更多的是中师毕业来红胜中学任教的,我知道的就有不少是依兰师范学校毕业的。

分了班级的学生还哪有心思念书了,十来个人合起来在学校的大墙外抽烟。那时候抽林塔、抽云鸽。我还记得有段顺口溜“傻逼傻,抽林塔,得儿(儿化音)了喝,抽云鸽”。就在大墙外面,一根烟让你迷糊一天,你说有啥好抽的,但就是想混。还有我们突然有了一种爱打仗的感觉,只要我们看着不顺眼,就得比划比划,我们十来个人联合起来,战无不胜。我们还预谋已久了,把班级里的黑板每天砸一个窟窿。黑板很快就被我们砸成了“网”状。用我们的英语老师的话说,你们这是没德了,在借你们的父母的德行来缺呢。我们心安理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们的胆子再不像以前那样净挨老师的打了,要反抗,反压迫。

学校万万没想到一条鱼腥了一锅汤。那时候,因为有很多老师背地里和我说,你不能和他们比,因为你哥哥、姐姐都考上学了,你也应该好好学习。我在听这话的时候,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可老师说的多了,我真的开始有些反省了。

我说过,像万老师那样的也是个别的,例如后来的语文老师、化学老师、英语老师,加上教我的数学老师都不错,对我偏爱有嘉。分了班的同学尽管很乱,但背地里我开始使劲地学习。那时的我成了两面人,在学校和原来班里的同学混,一放学拼命地跑回家,一刻也不闲地读书。由于我缺课较多,补习起来比较吃力,但成绩一点一点地证明着我的努力,尤其是临近中考的三次摸底考试。

但结果还是落榜了,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其实现在想想,你没付出,考不上学才是正常现象。

我复读了。那一年红胜中学来了一位新校长。校长规定:除了他以外,其余的老师都得任教,包括那几位资历比较深的副校长、教导主任。

我清醒地意识到我的机会来了,我摊上了一位好校长,又遇上了几位好老师。其中最让我感激的是语文老师李昭福。一副清瘦清瘦的样子,要是不知道他是做什么话,还以为是营养不良。戴着一副大大的眼镜,时而从鼻子上滑落下来,然后不慌不忙地用手的推。梳一个很让我看不惯的中分头,整体形象也就是这个样,组合起来并不好看,但他写着一手的好字,非常漂亮,以至于在我们中间揭起了练字热潮。

要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先驱”,说“先驱”一点不为过,我们学校从来没有作文课(至少我没上过,也没听说过),他教我们语文的时候,也没有单独的作文课,但都能每个月都能挤出一两节课来讲讲作文。那时兴一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几乎没有人学习语文科目。我当然也有这样的想法。有一次作文课,我写的实在太糟糕,老师狠狠地批了我一顿,第二次作文课的时候,老师却在我的作文后面写着: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后面紧跟着三个叹号。就这么一句鼓励的话,就这么简单而隽秀的几个字,让我改变了对学习语文的看法,以至于我努力地学习语文,在我后来在升学考试中,我居然考了个一类作文,语文成绩一下来全市第一。

还有我们的化学老师,是位女老师,可我真的记不起她叫什么了。复读的时候其实仍然有一部分新生不学习,班级乱哄哄的。每次到化学课的时候,她从来不管纪律,也管不了。学生们还上脸,越是到她的课越是乱成一锅粥。化学老师到我跟前问一问我有没有不懂的问题,只有要,她便给解答,没有的话一走了之。因为她的“管理”上不去,这期间,她挨过校长的处分。有时候,她也只是象征性的管一管,拿着教鞭,使劲地敲着黑板,你们别吵了,你们不学还不让别的同学学吗?说完这话教室里会静一会儿,没过多久还是老样子。

那一年,万老师成了一名后勤人员。偶尔在校园里走个对头碰儿,可我那时并没有有意不和他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足以让我感受到我的不敬。我越是害怕见着他,却越能与他走个对头碰。

那次我居然看到了让万老师更为尴尬的事情。他中午喝酒的时候被校长抓了个正着,校长居然拿起笤帚头打他的脑袋。校长打他一下,万老师往前走一步,校长退一步,校长再打,万老师再往前走一步,校长再退一步。这一幕把看的人都惊呆了。直到把校长逼到墙角,校长才住手,两个男人互相对视着,没有任何语言的争吵。后来校长把笤帚扔了,气愤地离开了饭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上学放学、上班下班。没什么记忆的,不过快要中考的时候,校长居然在收发室里把他的亲生儿子一顿大嘴巴子。我是从来没见过校长打学生,就连说一次都没有,他对我们总是笑呵呵的。他曾经在全校的大会上说过,没有不好的学生,只有不好的老师。这次打他的儿子就是因为一件小事,他的儿子迟到了。第二天,我们学校的每个班级的后墙上写着“生活的琐事都是文明的标准”。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那年我考上了中专,离开了红胜中学,即便是放寒暑假也未曾去过,因为红胜中学离我所住的那个村子还有三里多地,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也就一直没去过。等我毕业后一直在城里上班,把父母接到了城里,这期间一晃便是二十年。

二十年那!想想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想想我的中学时代也有不少有趣的事情。譬如说,一大早我们几个人围在炉子旁边侃大山,等到快要上课了,才发现炉子还没引呢?奇怪了?我们怎么没感觉丝毫的冷呢?还有年级举办足球赛,要是赢了,没啥说的,要是输了,全都怪我班女生没有去助威。还有我和宋庆忠摔胶的时候,他的脑袋一下子蹭到了桌角,居然把他的“猴子”碰掉了。等等。

前些天我们去国脉通野游,正巧从红胜中学的门前过,二十年没回到母校了,激动的心情驱使我下了汽车,悄悄地走进了校园。

校园里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记忆中的樱花、记忆中的假山,还有那个难以忘怀的葡萄园早已成了记忆中的景象了。那个“口”字型的主体建筑――教室也盖起了高楼。我信步走到原来89班的位置,那里已经成为一片平地……

“你找谁?”突然有人打断我的思绪,定睛一看,是一位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人。

“万老师在吗?”我在紧张中想不起谁,突然脱口而出:“他是教我们数学的,后来成了后勤人员。”

“万老师,你说是那个万××吗?”

我点点头。

“他要是活着的话也得有五十岁了。十多年了,因为喝酒得了脑出血,死在了出租车上……你是哪个班的?”

“89班。”

“啊?!那么早!大概教你的老师退休的退休,转走的转走了。”

“那个教语文的,教的挺好的李昭福老师呢?”

“早就转走了,要不你再去三楼的教导处打听一下。”

……

我的心紧紧地揪了一下,静静地站在那里,远远地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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