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宜尧
上小学的时候,每周往返一趟要翻越十几里的山路,这么长的路几乎由苞米花相伴。苞米花都是母亲用沙粒子炒的。将事先挑选好的沙粒炒至烫手再将苞米放入锅里,用铲子不停地翻,偶尔听到噼啪的声响,那是苞米炸开花的声音。这样炒出来的苞米花大都是“哑巴豆”,黑黑的,只是裂开一道逢而已,尽管很硬但嚼在嘴里依然很香。
到了初中,我在县里读书,离家更远,只能是等上一个月或是两个月才回家一趟,母亲依然为我炒些苞米花。可回到学校我才发现人家的苞米花都是炸开花的,好一点的都是些大米花的了,吃起来带有甜丝丝。我不敢把自己的苞米花拿出来,害怕人家笑话,夜里偷偷地吃了个精光。再次回家的时候,我跟母亲说了这件事情,母亲的脸阴沉了半天也没有出声,还是为我炒了那样的苞米花。可就在回校的路上让我给扔掉了。以后母亲再炒,我一次也没有带过,只是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也不想再吃些小孩子玩意了。
大约过了两个月,我在学校见到了母亲。母亲怕我少吃的,便多炒了一些苞米花带到学校来,当着同学的面分发了一圈,同学们都哄笑着走开了。人家才不稀罕那样的苞米花呢。这一切让我很难看,再也无法忍受母亲的行为了,一把夺过母亲手里的袋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并重重地踩了一脚,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不知道母亲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那蹒跚有脚步是怎样走过三十几里路的。想来这是我愧对母亲的唯一一件事情。
那天,妻子说炒些苞米花吃吧。我愣了愣说苞米花自己家怎么炒呀!妻子说老帽了吧!看我的。不一会儿妻子上楼了,在厨房里忙活着,很快传来噼啪的声响,转眼雪白的苞米花呈现在我的面前。妻子得意地说,这是专门用来炒苞米花的苞米,没见过吧。不由得心生感慨,都有这样的苞米了!我想起了母亲为我炒苞米花的情形,低着头,烟熏火燎的。后悔、自责、愧疚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如今母亲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我再也无法回报可敬可亲可爱的母亲了,只能留下绵绵无期的思念和遗憾。
母亲,这是我为您献上的一捧苞米花!
(发表于哈尔滨铁道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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