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宜尧
很多年前,我家住的是土坯房,卧室的里面有个火炉,由于火炉的烟道通的是炕,故叫作“炕炉子”。炕炉子是用砖砌成的四四方方的,里面搪上炉箅子,上面放有一圈一圈的炉盖子,前面还留有一个四方小口,以便点火和透炉之用。
其实,使用这样的炕炉子是很危险的,睡在屋里的人很容易煤烟中毒。可那时的生活条件实在是很差,没办法。但也其好处:一是火炉直接搭在屋里显然会更暖和些;二是取暖的空间范围缩小了,大大减少了一笔支出。所以人们还是“铤而走险”,把炉子搭在卧室里,结果有不少人因为煤烟中毒而撒寰人世。我母亲就有过两次煤烟中毒的历史,所幸的是母亲大人命大,都逃离了死神的纠缠。
随着农村物质生活的不断提高,炕炉子终于从人们的卧室里搬到了外屋。卧室洁净了不少,煤烟中毒的事件也再没发生过。那时我学着父亲的样子开始引炉子了。架一把柴禾,再将劈好的木拌子放在上面,顶上放些煤块,然后再盖上炉盖子。用火点燃柴禾,火迅速充斥着整个炉膛。看着雄雄的炉火,心里的喜悦也随之燃烧着,便一刻也不能闲地往炉膛下面塞几个小土豆。燃尽的炉灰不时地落下来,很快土豆就抽抽皮了,拿出来扒掉带有炉灰的外皮。松软的土豆还冒着热气,吃在嘴里烫烫的,面极了。有时会不小心将上腭烫掉一块皮下来。要是赶上停电的时候没事干,把大一点的土豆切成片,靠在炉火旁烤土豆片。将土豆片放在炉盖子上,立刻发出那诱人的滋滋声响,不时地掉换土豆片的上下面,直到土豆片变黄就可以美餐了。
上了中学,班里没有暖气,也是靠炉子取暖的。每天我从家里带些干柴和拌子早早地来到学校引炉子。等快上早自习的时候,炉火已经很旺了。炉子都是我们自个儿搭建的。炉膛很大,一是好引火,教室里面也能暖和一些;二来我们也可以热饭,经常可以吃到香气十足的烤馒头片儿。有时热饭的时间长了,饭盒里的炒鸡蛋变成了焦黄焦黄的嘎巴,油汪汪亮晶晶的,嚼在嘴里酥酥的,很香。有时下午第二节下课感觉肚子有点饿,便将土豆埋下滚烫的炉灰里,再次下课的时候土豆俨然烧好了,扒出来抢着吃。
后来我上了中专,分配到了城里,直到住上了集中供热的楼房,也就再也没有引过炉子,再也没有吃过香香的烧土豆和烤土豆片儿。不知为什么,这个秋天刚过,日里夜里梦里时常想起农村时的那段不舍的经历。
发表于三江晚报
评论